今儿个大半夜突然睡不着，爬起来翻手机相册，看到去年冬天在ICU门口拍的那张缴费单，手指头哆嗦着点开，心里咯噔一下。操，这哪是纸，这是我兄弟半条命。
第一回：哥们儿押上房本那晚
去年八月，发小老赵的厂子资金链咔嘣断了。半夜两点接到电话，他嗓子哑得跟砂纸似的：“兄弟，工人堵着大门要工资…押房本银行明天放款，可今晚就得填窟窿…”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，媳妇从被窝里跳起来拦：“自家房贷还没清！”引擎轰隆隆响，后视镜里看见她踩着拖鞋追到单元门口，睡衣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个气球。
- 二十多个工人拎着扳手围着他
- 会计电脑屏幕裂成蜘蛛网
- 老赵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全是血
我哗把银行卡拍桌上：“密码我生日！先取二十万！”转头揪住带头闹事的衣领吼：“动我兄弟试试？”那晚押着房本签完担保，天都泛鱼肚白了。冷风里老赵攥着我胳膊哭得直抽抽，鼻涕泡蹭我羽绒服上亮晶晶的。
第二回：给老娘跪着求医生
才消停俩月，老家座机半夜炸响。老爹带着哭腔喊：“你妈呕血晕厕所了！”救护车呜哇呜哇开进县医院时，老太太脸白得像复印纸。主治医甩话：“肝硬化晚期，转院费先交八万。”我扑通就跪瓷砖地上了，脑门哐哐磕：“您救救我妈！我这就去卖车！”
卷起袖子抽了400cc血才想起来自己贫血，扶着墙眼前发黑。护士塞给我葡萄糖的时候，兜里手机震个不停——老赵的厂子又要续贷了。攥着输血单蹲在楼梯间，烟头烫到手才惊醒。把丈母娘给的翡翠镯子塞给典当行，玻璃柜台上反光映出我通红的眼。
第三回：暴雨里的三十公里
上个月帮客户赶投标书，连熬三宿眼球都是血丝。deadline那晚台风登陆，全市公交瘫痪。客户突然改需求，电话里嚷嚷：“纸质版不送来就废标！”我裹着雨衣骑共享单车冲进暴雨，裤管卷到膝盖还是全湿透。闪电劈下来那瞬间，车胎砰地爆在高速岔道。
愣是蹚着淹到小腿的积水往前走，怀里招标文件用保鲜膜裹了三层。凌晨三点按响门铃时，客户看见我浑身滴水泥浆直愣神。中标通知下来那天，我高烧39度挂点滴，手机屏幕的字都是重影的。
真相砸在脸上那天
后来老赵厂子缓过来了，摆庆功宴那天搂着新招的女会计。老娘出院时念叨“多亏邻床王姨介绍特效药”。客户庆功宴发朋友圈，照片里我缩在最边上，面前红酒没动过——胃出血还没好透。
三点带血的明白
- 拼命前先绑救生绳——押房本那次差点被法拍，现在还在吃降压药
- 透支的血条补不回来——熬夜骑车落下的关节炎，下雨天骨头缝里咝咝冒寒气
- 你的命在别人那是草稿纸——追债工人去年在老家盖小楼，客户庆功宴喝趴时嘟囔“换谁来送标书都一样”
昨天修车铺听见《体面》那句“何来亏欠”，扳手哐当砸脚上。疼得龇牙咧嘴那会儿突然笑出声——操，老子拼过的命，终究是给自己刻了座碑。
